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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也來曬一下自己的大學時光——勉勵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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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sterporky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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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帖子發布于7年零255天前，其中的信息可能已發生改變或有所發展。

*******【再次整理，特把描述本科階段見聞的的內容結合成一張帖子】
本人已工作近7年，看過論壇里一篇關于“大學里醫學生應該還學點什么”的文章，回想自己當初，還是有些感慨的。

【為何從醫】
高三的時候老媽這邊因為親戚有幾個是做醫生的，所以很希望我考醫學院。老爸這邊則認為醫院工作辛苦，怕我吃不消，希望我去做金融財會。最后想想，要做就做機器不能替代的工作，所以就第一志愿全填了醫學院。

【綜合大學的一年】
很幸運，我們第一年是在所屬綜合大學的校區度過，那里感受了真正大學的氛圍。一開始自動延續著高三時候的自我高要求，想把所有的課程都學好，幾乎早上起來占座位的事情都是我來弄的，早起的變態程度和幾個女生有得一拼。那段時間的課程學得很好，高數還得了生物系的第一（醫學院那時過去的的人都托管到了生物系）。另外也培養了些現在都慶幸的愛好，把英語口語練習得很好，每天都堅持朗讀新概念，用磁帶錄下來，反復對比；同時報了外教的口語課，認識了幾個喜歡外語的同學（其中幾個藥學和同校的現在都有聯系，有兩個還因為去了藥企的關系來往比較密切，是現在工作中了解外面世界的有趣窗口）。半年下來口語能力就有了很大提高。這個愛好當時可以說是狂熱，一直延續到了研究生的時候都沒消磨，給自己未來的工作和社交朋友圈打下了很好的基礎。當然，因為很投入于學習，很多同學認為男生不該這樣，但我還是很堅持——代價還是有的，大學里頭沒有主動去追過女孩子，不過這點我倒覺得無所謂，哈哈，時間到了總有miss right來的。常在一起玩的幾個同學還經?；嶧襯畹諞荒甑氖憊?，畢業后專門去轉了幾次，那里變得好大，好在已經有人開車了，才不至于走趴下。反過來，有幾個明顯智商高的同學卻因為瘋狂抄機（打電腦游戲的意思，那時CS剛出來，很紅），由于這一年中小科目的不及格，最終在幾年后付出了代價——從聯讀班被淘汰到了本科班。他們人都不錯，被分流了之后來往就少了，工作后目睹了人性種種，越來越欣賞他們的直率，很是想念。

【傻讀書的基礎課】
第二年就回到了醫學院本部，正規地開始從基礎課學起。由于對外語的發燒還在持續，所有專業課的英文名詞都會很認真地記在本子上，每天廁所里頭背?；叵肫鵠茨鞘弊約漢蘢暈姨兆?，絲毫不去擔心會被人看成異類。現在我能毫無阻力地閱讀專業書籍和文獻，全賴那時的傻勁所賜。但個人能力有限，有時看書太多，要考的沒看，看了的又不考，所以專業基礎課的成績不是特別好，獎學金頂多也就二等什么的。不過那段時間因為書讀得太多，自己都到了渾渾噩噩的地步，時間也過得飛快。偶爾也會有以前外教班的同學請我去做做社團比賽的評委啥的，那時才有機會質疑自己的現狀——就該這么讀書讀下去？難道除了做醫生我就不能做別的了嗎？

專業基礎課快結束的時候，由于那幾年鍛煉身體，減肥了，發現了肩胛骨上的一個軟骨瘤，就趁著離最好的教學醫院一條馬路之隔，在即將臨床見習前的寒假里住院手術去了。當病人的那段時間終于能停下來好好思考一下。原來自己也有恐懼，怕痛，看著已經實習的人被主任罵“寫病史用模板不動腦子，電腦讓你跳樓你也去呀？”，還有那些骨病病房里常年的骨肉瘤病患——殘肢斷臂的，心里覺得醫生也就是份工作而已，自己也會生病，還沒法自己治自己。弄不好啥時候因為各種原因不能做醫生了，還真的要給自己留個出路。那么，自己除了傻讀了這么些年的書，還會什么？哎呀，外語要好好利用嘛!! 那段時間有個表弟想考涉外導游證，拜我為師學口語。一年多里頭來了十次不到，進步有的，但那個水平實在是很一般——就這副樣子他都能在三年后考到全國僅千余人擁有的涉外導游證。這充分說明了在專業的基礎上擁有第二技能，可以輕易出眾，也能拓寬知識和交際面，也可為某一天最不希望看到的“倒下”作好后備計劃。也許有人會問：您除了這些個鳥語還會啥別的?呃，大一的時候也參加過人生中唯一的社團：網球社，打得不咋地，卻因為玩得較多而充分領略了這一運動的風險——兩個眼球都被網球擊中過，然后拍子就送人了，再也不敢玩了。體育活動里頭也只有游泳我可以向別人吹噓幾下子，羽毛球？呵呵，這個很多女生都能比得過我。慚愧慚愧，放在RPG游戲里頭，大概我只能當HP弱爆的魔法師了……

【自學的臨床課】
臨床課程要去實習醫院上，先是半天理論半天見習，一年后再是完全的實習。原來覺得那些給我們上課的醫生應該是偶像呀，結果大多數人講課水平真的不怎么地——不是照本宣科，就是吹噓自己在這個領域發了多少多少論文，導致我整個臨床階段的課程幾乎都是自學的。這臨床的知識和基礎的還真是不同，每個細節任你怎么看，過兩個禮拜都會忘記一大半，不知是我先天能力缺乏還是怎么的，以前基礎課一般般的同學倒是有不少學起臨床來得心應手，另外老問題也照樣出現——看過的不考，要考的沒看。后來經過數次的失敗，終于摸索出了適合自己的方式：粗看×N遍，粗的記住了，再細看×M遍（M<N）……

從講課醫生令我失望到自己摸索學習方式，漸漸覺得：醫生也各有各的特點，有些可能業務不錯，有些善于搞科研，還有一些嘴上功夫了得，也有的人思路清桑。因此也不必強求自己拜某某人為偶像，覺得怎么學習工作稱心，就照著這個方向走下去。如今工作了一段時間，更是覺得業務上也要適當的建立自我特色，對于一些自己掌握的隨訪病人，完全可以在不違背常規的基礎上適當嘗試新的療法，有的時候還可能弄出幾篇小型的病例對照研究。

【初試牛刀】
這一時期我住院手術時萌生的第二技能發展也得到了實踐。外語有特長的許多人首選做家教，可以賺些零花錢，但數額不會大，一個月幾百塊頂多了（那時公交車是1塊錢的）。要充分發揮自己的優勢，還得先靠一些途徑積攢名氣。老媽是外語老師，指點我去報名參加“某某某某”大賽，本地的預賽很容易，三輪下來沒怎么費力氣就拿了個第二名——下一步就是去北京決賽。最后一輪預賽結束后，那個第一名在賽場大門口拉住我，用很詭異的眼神問我：同學，有興趣去新東方教書伐？那感覺，簡直就像拉人入伙地下黨一樣。哎呀，比賽的時候那個第一名的女生水平真不是蓋的，就憑這個，大爺我信你一回，且聽爾等細說……原來那人自己就在新東方兼職上課，那里頭留學考試部門正需要人手，所以她一面比賽，一面物色當獵頭。

一開始就覺得她這個主意有點不靠譜，怕自己實習會受影響，時間上面顧不及。但是她最后說了一句：在大學里頭能去新東方做老師，就好比得到了英雄的稱號，而且工資也比一般的兼職要高很多…………所以么，去就去吧。反正后面一個月還得和這個人一道組隊去比賽，就算給隊友個面子也是要去看看NO的（什么是NO？New Oriental呀，不是學廚藝的那個哦）。差點忘了說，這女生在NO的道上叫Mary，就這么喊吧。

先由Mary帶到國外考試部的負責人那里，叫老王。老王說打算最終是讓我教雅思的，但先從托?？冀?，問了一下我自己想教什么。我說作文和口試都行（只在大三的時候暑假沒事干去考過一回雅思，以為托福也一樣有口試，其實那時是沒的）。然后他說托福沒口試，就作文吧。同意。先是讓我自己寫一堂40分鐘課的教案，一星期后給他一個人試講。照做了，一開始中規中矩，但突然他讓我加速講課，沒慌神，做得令他滿意，通過第一輪。

第二輪是把所有課程的教案做好，然后由好幾個老師隨機點當中的一個章節讓我講。那次去就有好幾個和我差不多的受試者，里頭有個女的英國碩士畢業（英碩女），講話有口頭禪，而且那天穿的T恤老是從一側肩膀滑落，里頭的吊帶顯露無遺，弄得下頭所有人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結果是K.O.。第二個西裝男是上外的研究生，從頭到尾古希臘哲學家的名言，老師們眼睛都不敢向講臺上看了，讓其整改一次一月后再測。第三個人講得很好，是要教GRE的，語速、實體內容以及引證調侃部分都很恰當，當即accepted。最后我上去說，運氣比較好，挑到了準備比較多的部分，順利講完了，但是臺下所有老師都說我版書難看，字太差，要我回去練字～～～好吧，也算是半個通過了。

第二輪過后就和Mary他們幾個去北京比賽，火車上認識了高中和初中組的小朋友——真是大不一樣，這些人都是市里頂級中學的極品學生，不一定成績好得極品，但性格和經歷個個有令人乍舌之處。而且大多經常去國外，有個人還每年都有三個月在米國做義工。這些小朋友日后保持聯系的，都呈大有可為之勢（最大的現在大學快畢業了）。決賽結果很令人失望，第一輪就筆試，結果大學組三個人分數都不高（各相差1分）。第二輪口試雖然成績都很不錯，但選手間拉不開差距，最終我們三個全滅。初中和小學組倒是有幾個走到最后還得了前三的。比賽雖然沒獲得什么成果，但還是讓我認識了不少人，里頭有幾個現在還常有聯系。另外發現醫學院背景的人決賽里頭沒有，更加覺得學醫的應該拓寬技能領域。

回來后就準備NO的正式試講。試講通知是網上發布的，免費，會有各色各樣的人過來聽課，然后給試講人評分。第一堂課通過了。

【做不了英雄】
雖然試講第一次通過了，但自己覺得好累哦??！比那時跟外科上臺胃癌根治術的拉鉤差不多。后來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徹底打消了我在NO兼職的念頭。首先是黨員轉正。預備黨員的時候全是一片叫好，后來就開始臨床實習了，這也算是開始上班了吧。一工作么，老鳥們都懂的呀，人性的各種陰暗面就出來了。好逸惡勞是動物固有的本質，于是怎么逃避所謂的“雙休日垃圾班”就成了不少人每個月算計的重要事情。拜輔導員栽培，封我做了個實習小組長，一開始還沒覺得咋地，后來發現幾乎每次的垃圾班都是那幾個內向本分的同學在上。一問才明白，被那幾個精明的小女人給換過班了。這樣下去不行呀，我還擔心吃虧的人最后成了馬加爵呢（那時馬加爵同學尚未揮刀砍人，后來加的）。雖然不是正統班干部，但好歹是個帶頭的，總不能得罪人吧。于是乎，先在月頭排班的時候不經意的提醒，沒用；上班的時候直接問一下能否值個垃圾班，不干；最后，吃虧的那幾位果真很不滿，開始向輔導員抱怨，說我沒干涉排班，讓他們受委屈了。這么一來我火了，次月直接和那幾個精明小女人挑明：清福享夠了，組長大人要求你們周末來鍛煉鍛煉——從此招致這幾個女人的不滿。等到轉正評議的時候，正巧群眾代表里頭就有這幾個人，可以猜到，各種各樣的負面評價都來了，當時就猜和這幾個**有關。

『一年后的某一天，我由于研究生階段的實習醫院更換了，原來的輔導員就讓我自己把黨員材料帶去新的醫院，袋子沒封，本人也就不客氣地看了，那次轉正評議里頭都是這么些內容：多算同學的夜班，多領了夜班費；喜歡出挑，老師問的問題要等大家回答不出了才最后一個回答，作秀；下班后不務正業，好像在準備做培訓機構的兼職；不喜歡住寢室，不習慣集體生活，脫離群眾；喜歡整跟自己關系不好的同學，總是強行安排她們（記錄員好客觀，她們，不是他們）雙休日值班……MLGB，老子那時果然沒猜錯?！唬ǖ較衷詼莢諳?，輔導員那時是不是故意沒有封袋子？）

當時就覺得問題嚴重了，做不做CCP不要緊，轉正不了很丟人的惡??！老爸做人事主管的，經驗豐富，趕緊請教，獲賜指導若干，同時被爸媽批評：連這幾個人渣都搞不定,，你還太嫩。由于這些評議和當初選入預備黨員的評議完全不同，輔導員大人找我談話，我當然主動找些所謂自己的不足，不去爭辯，裝完了孫子給了老師面子，于是就在末尾直接甩一句狠的“老師您也明白我真是的為人，預備黨員要是不能轉正，豈不是組織上看錯了人？能不能再評議一次呢？要求重新選擇群眾代表”。輔導員也很明白，說這個程序上完全可以，就照辦了。第二次評議群眾代表全是其他實習小組的，雖然有和那幾個**關系不錯的同學，而且她們（注意，也是她們）也表示“聽說是×××××，不太好”，但大部分人還是很認同我的人品。最后黨小組內部審議，同志們畢竟還是關系很好地，兄弟姐妹沒有讓我失望。最終轉正沒問題。這件事情讓我深刻地認識到了這類小女人不要輕易去得罪，否則要有麻煩地。

由于被爛人道出了正在準備NO兼職的事情，輔導員在第一次轉正評議后找我談話的時候，專門為這個事情希望我以學業為重，并要我發揮特長幫助同學——去給六級沒過的人義務補課……暈，不喜歡外語就如同不喜歡K歌，送溫暖是行不通的，而且這幾個人我有不熟，有些個還曾認為我就知道看書，瞧不上本人。熱臉去貼冷屁股？為了本人的面子和聲譽，就硬著頭皮上吧。果然，那幾位逍遙爺根本不理我，道是有兩個的確很想考好但力不從心的同學挺認真的，我也就拋下準備NO試講的事情，把時間花在了送溫暖上頭。NO的老王那邊一直催我安排第二次試講，但最后看看形勢（另外那段時間也在準備簽證去國外交流實習），只好放棄了。要知道，那個地方的工資是稅前500RMB/h，有個NO的老師感慨繳稅的事情：老子當年第一個月繳稅8000……。很舍不得這么個機會，也惹得老王很生氣，大罵“我可是給足了你機會哦，今天出了這個門你以后就不要再干培訓這行了”。其實最終的決定也不是單純因為同學差評、準備出國交流實習這些事情造成的。NO車輪面試期間曾拜會過Mary兩次，每次請教完了她都會加上一句“你要是被錄用了，那和我一樣，都算是臨時工，簽的是勞務合同。記住不要為了眼前這些利益，把自己的專業荒廢了。現實的例子我這邊有，很無奈的！”。在和老王告辭前她的話響起了好幾回，斟酌反復，還是作了這個決定。不到三年，Mary碩士畢業，留校任教，也從NO退出。今年和Mary以及兩個那時去北京比賽的小朋友聚過一次，Mary講了些NO里頭的變動，說優秀的人才被逼走了很多，還說其實里頭外語實力最強的人多在新概念這種相對“清貧”的部分工作，國外考試部的人更看重利，建功也來得快，但語言功底，尤其是口語的正宗程度，那是遠遠不及前者的。

和老爸老媽講了退出NO兼職的事情，老媽一直覺得可惜。從那時起她也開始覺得我是不是應該考慮轉行，總希望我能去做翻譯或同傳啥的。

【另一種結局】
本來很有自信心地想在大學里頭去NO教書，做一回同齡人中的“英雄”，最后由著這么些事情，成過眼云煙。一度把心思拉回了專業，一度也好好復習了臨床的書本，為實習后那個“大雜燴過關考”作好了準備。雖然和當初的理想失之交臂，但仍舊獲得了社會經驗，從教訓中學會了一些今后工作中必須的處世方法。由于性格上本就不屬于強硬派，所以在面對瘋狗咬腿那樣的事件時，我最終的結局還算是幸運的，因為很快就有另外一個人遇到了翻版事件。

Jay乃聰慧之士，能歌善舞。大學第二年我們從交大回到二醫本部的時候，他和他的GF在迎接晚會上表演了郭富城的那個?；ㄎ?，這感染力呀……本人看后強烈地覺得高中里頭傻讀書，青春白活了一場。雖然外貌不是南方女生普遍喜歡的那種奶油小生，但他的性格熱情直爽，反應快，人聰明，能有個漂亮的GF便是情理之中的。但此人說話超直，向人指出錯誤一針見血，而且嘴上痛快了以后，縱使對方青筋暴起滿心憤恨，他照樣能像沒事兒似的請人家去打籃球。實習前大家對他的負面評價倒也不太多，頂多有男生出于羨慕其GF美貌熱辣，嫉妒地說兩個人是“同姓戀”（l兩人同姓）。實習的前半年，我因為忙著NO面試的事情也沒興趣了解其他人的近況（真的有點脫離群眾了……），等到我最終順利轉正后的半年，Jay也輪到了預備黨員提議。

輔導員肯定是看好他這樣的人，因為他總是主動出來向老師們要求分派工作，躍躍欲試地要展現自己的能力，文藝方面有特長，辦事當然見效快，幾個聯歡會有了他去，反響都不錯。但群眾評議兩次，都一邊倒地說他不行。那段時間我負責評議和會議記錄，資料都看過，主要有這些“罪狀”：『喜歡出風頭，特別是在老師面前總是一副很乖的樣子，對待同學們卻不友善；指出別人的缺點方法不妥，不顧他們感受；唯上思想嚴重，某年某月某日，帶教的兒科住院醫和主治醫都不在，他就不來上班，實習組長責問之，回答是“主治和住院都不在，那我干嘛犯傻過來”；對于同學的求助喜歡搭架子和踢皮球，尤其是得了老師表揚后更是變本加厲……』因為對他印象還可以，我當時第一個反應是他是不是和我一樣得罪了什么人。于是在向輔導員匯報的時候沒把話講得很重，還建議等黨內評議后再作最終決定。黨內評議圓桌而坐，我負責記錄，因此不必發言。Rebecca同志第一個發言：Jay這個人挺聰明的，但就有有些傲……恩，正想著是不是要完整記錄下她的話，Lucy同志直接搶過來發言：我覺得Jay不能成為黨員，做人太囂張，是屬于得志后要欺壓別人的那種。如同點燃了500響串鞭炮，在場的所有人就開始互相議論起來，充滿了對Jay的指責，只剩下我這個書記員在一旁發愣。呆了幾秒鐘，我喊了幾聲請同志們一個個講，畢竟小人家我不是錄音機，字還得一個個寫?！癙orky你知道伐，Jay這個人很唯上的，帶教老師在的時候這個樣，老師一走卻是另一個樣，身為實習組員，當眾頂撞組長，組長耐心教育批評，仍是滿臉無所謂的表情”，Lucy同志情緒相當激動。團支書Lumi同志跟著附和“就是就是，太不把別人放在眼里了”……頃刻又是一輪惡評如潮，那位組長也在一旁搖頭不已。小人家我真的無從下筆了，向黨小組組長Whizz使了眼色，這位老人家擺出了老一輩無產階級***家的派頭：大家安靜一下，Jay的這個事情看了持反對意見的多數，Porky你把發言匯總一下送到輔導員那里，然后才好作最后決定。散會。

Jay這回真的完蛋了。研究生的時候輔導員來看望過我一回，談到Jay的事情，說可能是由于家里還有個姐姐，家長又喜歡男孩子，所以一直寵著他，才會導致這種直來直往的性格。說完就立刻轉到我這邊：你還好當時服軟了，也私下里作了了工作修補裂痕，要認真吸取教訓，工作了以后這種事情多得很，看看你現在實習的地方，男的根本沒幾個，別大意喲！

群轟事件后，很多人都不理Jay了，連GF也開始疏遠他。倒是我們幾個第一年在綜合大學上課的人還能和他保持來往，但凡有出去聚餐或游玩都會想著邀請人家。有時候覺得我們幾個這么做是因為心腸好，但工作后對Jay有事相求（帶熟人去他那里看病啥的），他有開始有些搭架子——是不是我們和其他人相比，跟他少相處了一年，對其了解不足呢？后來同學們陸續結婚，包括我在內都邀請過他，是一個醫院的他就來，否則就推辭不去。到了他結婚的時候（女的當然不是原先那個GF了），我和另外兩個不跟他做同事的也沒接到邀請函。

【財前五郎大人的召喚】
雖然內心一直作著二手準備，備練著第二、第三技能以防不測，但能夠光明正大地行醫總是個比較體面的工作，也穩定。那個時候發現得了軟骨瘤，就去找姨夫他老爹，請他給我看看。他是解放前的留美博士，解放后的第一批外科醫生，以骨科擅長。他就總是說：不為良相，即為良醫。他的一子一女也都做過醫生（最終去了米國后因為開診所同行壓力大，都從了醫藥公司）。文藝作品里頭關于醫生的題材不是很多，描寫也很不全面（不是猥瑣殺人狂，就是高大全的英雄），因此這個職業多給人神秘感，加之很多醫生交流圈子很小，外界對我們真的了解不足——或許這也能造成一種神秘—>恐懼—>誤解的關系鏈。

在和醫療有關的文藝作品方面，大學里頭最早大家談論的是美國的《急診室故事》，場面蠻血腥的，但實習了除了一上手目睹了幾個不成功的搶救，也沒得到電視劇里頭的那種成就感，反倒是被幾件地痞毆打醫生的事件給驚嚇了一把。到了臨床見習的時候，最紅的是臺灣拍的《大醫院小醫師》，還有就是日本版《白色巨塔》，后者尤甚?？戳艘院缶途醯萌氈救四遣攀欽嬲奈ㄉ?，主任來了就如同皇帝駕臨，科室的組織結構就像***似的，少壯派的老二走火入魔總是要想奪權，功成名就的老大看著地位喪失雖然不滿，卻只能干瞪眼，到最后還做好人對落水的老二出手相救——往大了去想，30年代日本對外政策有鴿變鷹也是由生猛少壯派的血洗變革開始的，最終以戰爭失敗收場，花開怒放（顯然是毒花惡草，引領一國之力去做壞事），凋謝消逝，留得后人唏噓。原本這部文藝作品看看也就罷了，誰想還真得到了機會去實地考察一番。

實習的時候有機會可以去國外交流實習三個月，學校主要考察的就是外語。因為專業課成績還過得去，所以自己覺得把握大，報名了。一張托福似的試卷定成敗——因為NO面試的關系，對托福有過了研究，因此幸得通過。一開始學校的說法是：有幾個地方可以自行選擇，很想去北歐轉轉（諾基亞手機那時還是獨霸天下），米帝那里也不錯，可以去阿姨和姨夫家里玩上幾天，把日本排在的最后一個。倒不是對倭國有很大成見，實在是不會說日文。同去申請考試的有個日語二級的，但E文不行，被K.O.了。在申請書里頭我還特意寫上：本人日語地，不行地，不太適合去。***誰料想所在的實習醫院偏偏就和日本人關系好，結果我們班錄取兩個，全被塞上了去倭國的飛機。

同去的另一個人不得不單獨列一段來宣揚，不是因為其經歷豐富，主要是人家實力實在是～～～太強太強了。強到什么里個程度呢？政治地位上，是我的入黨介紹人（就喊她“黨代表”）。專業水平上，她年年特等和一等獎學金。行政職務上，是極其重要的班干部。更讓我折腰的體能上，全能冠軍呀?。?！小人家我大概只有E文比她好些了。和這么個牛人出去“進修”，明擺著我是做陪襯的嘛。黨代表雖然政治出身根正苗紅，口頭上說這日本這個不好那個好，飛機上卻明顯向往和興奮的表情。

【異國的白袍】
由于我們兩人幾乎不會說日文，一開始擔心交流問題。后來向醫院里面在那里讀博的一位血液科醫生MSN交流，得知那里的醫生英文一般交流沒問題，越老講得越好。放心點了，但最后那句話有些不理解，這情況和國內相反嘛。

我們兩個要去實習的醫院在日本中部，離東京不遠，婦科和血液科很有名。醫學院院長是婦科醫生出身，大學附屬醫院院長則是搞流行病學的。因為就去三個月，所以實習科室只有血液科和普外科兩個，以血液科為主，我們的日常管理也由血液科負責?；〗游頤塹氖茄嚎聘苯淌詼ˋtzma），黨代表看到他第一眼就直說大叔你好帥……（配上流口水的圖就好了）。東大叔做事認真，也挺刻板的，看得出科室里頭很多事情他都要管，經常一副睡眠不足的樣子。我們被安排在醫院自建的招待所里頭。這些招待所都是聯體別墅，每棟三層樓，每層各有兩個一室一廳煤衛獨用的套間，黨代表和我都選了1樓的房間，對門。兩個套間中間是很大的活動室。最令我激動的是，馬桶是TOTO的衛洗麗，有了這個，大號之后可以連衛生紙都不用……

東大叔在第一天主持了為我們而設的小型歡迎會。同去的除了我們兩個，還有負責帶教我們的兩名住院醫（柳生--帶教小人家我，掘--帶教黨代表）、一名主治醫（井上）。這次歡迎會挺隆重的，雖然人不多，但菜很名貴，是一家私房餐廳，專做松阪牛肉。黨代表很不習慣生肉，硬著頭皮吃了些牛肉和魚，實在撐不住了，顧不得面子地請老板娘把她那份肉拿去油炸了，日本人無奈尷尬笑笑，都表示好東西浪費了。我倒來者不拒，但生的不敢多吃，正好是夏天，怕拉肚子。

次日東大叔來接我們，直接送到了院長室，禮節性地對話，互贈禮物，秘書奉茶，大家合照。后來醫學院院長也來了，老頭兒問我們以后想做哪個專科，黨代表心儀神內，我說普外。老頭兒笑問我“干嘛沒想過**的這一行？我父親也是婦科醫生，現在還在自己的診所里給人看病呢，這個世界上只有你們中國人不喜歡男的婦產科醫生，連越南都是男醫生占絕大多數”。當時隨口含糊幾句就過去了，但老頭兒的話我一直沒忘。禮節訪問結束，再被帶到血液科教授那里，見老大去咯。

血液科老大姓伊藤，五十多歲戴眼鏡的老男人。老板的辦公室看上去凌亂不堪，外間是秘書呆的，全是電腦、顯微鏡和書之類的，顯眼的是居然還有個老式電風扇。布簾后面是他自己呆的，稍微整潔點?；ハ嘟檣?、寒暄之后，就說了幾次他會出場的講課時間、教授回診時間（即主任大查房），語重心長希望我等好好學習，有問題多問，放假了多出去玩玩看看，還瞪大眼睛作饞嘴狀問我們吃沒吃過煎餃，“這個我覺得好好吃哦！”老大貌似特別喜歡這種點心。然后又互贈禮品。我帶了個景泰藍花瓶，隨即就又被黨代表雷到了，居然送了人家一套新版人民幣紀念套裝，伊藤老大念叨著Ren minbi～～～看了又看，數秒之后也回了個更絕倒的話：這個，以后去中國可以用嗎……好吧，小人家我恨不得送他老人家10張毛爺爺算了。

老大指示東大叔跟我們交待實習具體事宜，我們就告辭去了病房。那時人家剛查房結束，東大叔關照了我們幾點，就讓井上負責具體的帶教指示了。我們需要管病人，幾個？說出來怕你不信，兩個！整個病房也就20多個病人，但這個血液科卻是日本挺有名氣的呢。說是血液科，但病種很雜，分給我的一個是急粒，另一個卻是紅斑狼瘡；黨代表管的是淋巴瘤和骨肉瘤，怎么看都覺得是腫瘤內科和風濕科的雜合體。

慢慢地，我們開始熟悉手頭的工作。我們不用翻班，日本醫生把值班視為賺零花錢的主要途徑，教學醫院值個夜班給5萬円，去私人醫院的話則可翻倍——我問過，那時日本大學畢業生的起薪是20萬円/月！常有在那里的外國博士生去私人醫院值班賺生活費。病程錄，唉，那個叫簡單呀，表格式大病史，只要寫和病人疾病相關的內容，其他居然可以空著不填，查體甚至就畫個卡通娃娃圖了事。日常病程錄倒和國內查過多，當日主訴、查體、化驗分析和處理，我們兩個只好用E文寫，一寫一大片，兩個禮拜過去了就我們手里四個病人的病史最厚，搞得井上主治只能說我們“hardworking”。除了常規的病歷記錄、查房、治療和值班，日本的住院醫要親自操作采血，護士只負責配藥和打針，幾個住院醫超賣力，晚上9點了都不回去（不是值班日），說是要觀察病人的病情。但下了班卻也娛樂得很徹底，不少人喜歡開跑車互飚取樂，有一次帶教我的柳生就因為飚車超速被**拘留2天，次日無法來上班，當我見其人不來，問緣故，他的同事們幾乎同時作出**狀，搞笑不已。

教授回診一周一次，第一次的時候我很期待，想象會不會和日劇白色巨塔里頭那樣，大家畢恭畢敬地尾隨……正YY著呢，伊藤老大嚼著口香糖過來了，喊了一聲“yi ku so（出發）”，辦公室里頭的人懶洋洋地挪出沙發，手插在口袋里跟了出去?；な砍ぴ諞慌醞譜挪±?。見了病人，就像看鄰居一樣，你送包紫菜，他給盒豆沙餅，醫生們到也不客氣地笑納，然后護士長拿出精裝的超大盒點心給病人吃……這個，只能說財前五郎大人的形象在我心中徹底坍塌了。說到日本的病人，那對醫生還是相當敬重的，早上有時見到住院總陪著住院醫和家屬談話，雖然看看病歷病人情況不好，但看得出家屬眼里都是感激。當然，談話的醫生也盡顯憐惜之表情，有個叫鞠田的住院醫還在百忙之中，翻著一本小朋友看的折紙圖譜，親自給一名小病人疊紙人（好象是那段時間紅遍日本小朋友界的豆沙餅超人，umbum-man）。黨代表為此景所感動，對著我以黨性人格發誓以后要真誠對待病人『閃到一年后，黨代表在最牛叉的教學醫院里頭很牛叉的神內科讀研，MSN上簽名檔：天天被家屬折磨，人要崩潰了……』。黨代表在日本的時候對她的病人特別好，一天到晚去和人家談心，病人直夸她人漂亮又乖巧。**發生在我們實習結束前，得知我們要走了，一個病房里的病人自發排練了合唱曲子，等到我們最后一天下午查房的時候突然拍手吹足球小喇叭，打開攝像機，開唱。歌詞我聽不懂，但蠻好聽的。黨代表當場淚水漣漣，和病人擁抱再三。此景小人家我在一旁又是錄像，又是拍照，還及時打開幾天前買的錄音筆把絕大部分合唱曲錄了下來?；厝ヒ院蟾致榪?，老爸說日本人學校里有專門教合唱的，天天唱，提高集體意識，所以這些人就算許多年后長大了，也能很快組合排練好。現在再看當時的照片，六個病人里頭估計四個極有可能已經不在了，留下了他們精心準備過的合聲，也算是一個紀念。

因為分給我的病人一個是兩歲小毛頭，還有一個是十歲的游戲迷，所以我也沒法和他們多交流啥，每天和家長隨意談談（當然人家E文很基礎，我得比劃寫點漢字才勉強讓人家理解），亂七八糟地瞎聊，最后連日本古代傳說里頭的陽傘鬼、元義經這種話題都出來了。雖然黨代表老是一副領導樣子數落我不務正業，但我這么山海經瞎聊卻得到了不少就近觀光的建議。人家說東京這種大城市沒啥好玩的，迪斯尼樂園也是哄小孩子的，像sensai（醫生的尊稱）您這樣的，應該有點情趣，去古城京都、奈良看看，拜拜金閣寺，喂喂梅花鹿，走走熊野古道，去伊勢海灘游泳，購物嘛免稅店足夠了?；褂腥私ㄒ槲頤親飧齔底約嚎デ嗌搶锍院芫暮Ｐ泛褪偎盡壞魏?，我不會開車，更何談在車道靠左的日本開車？

【自助游】
不用值班又保證雙休，我們在那里有的是時間出去玩。附屬醫院就在對應的大學里頭，大學本身就靠海，有極佳的海景。東大叔特意為我們提供了變速自行車，說是短途游玩這個最好不過了，而且日本山地河流眾多，變速車適合小坡和上下橋。周末只要太陽好，我就騎車去海邊看看，向東是碧藍的汪洋，向西則是熱鬧的大學社團場地，吹著海風站在防波堤上看下面的橄欖球隊、足球隊以及馬術隊訓練實在是一種享受，沉寂數年的探險之心好似又有了活力。有幾次見**場里有人訓練，便壯著膽量進去求同樂。道明自己的身份、表示自己以前經常去射箭館，有點經驗。教練很熱情地接待了我，但一開始幾個學員對我將信將疑，怕我玩不來，要求我拿沒有瞄準器的裸弓試試。那天運氣很好，場地風不大，十米直射8環（沒有瞄準器的弓哦?。?。個么那些個日本人就同意我一道參加了，他們的器材都是YAMAHA的，加上支架，可以在75米以上進行拋射，這是國內場館無法提供的。每次去玩的時候我都給他們送些啤酒啥的。日本的啤酒很貴，給老爺們送啤酒喝是拉近關系的好方法。后來覺得老是這么玩也可能影響人家的訓練，于是在臨回國前把印有國內醫學院標記的純銀書簽送給了教練，送了他那三個學生每人一大串香蕉（這玩意兒在那里是一根一根賣的，99円兩根哦?。?。那小平頭教練很喜歡這我送的東西，立刻讓學生把我射出的最后一支箭取來，自己用鋸子把它鋸短，放入筆芯，做成了一桿箭筆送我，挺有創意的。

黨代表和不喜歡我這么和人家打交道，說我做事太隨便，有無組織無紀律的傾向。她自己其實也很想出去玩，但腦子里全是東京東京，還有新干線……真懷疑鄧爺爺是不是在夢里對她洗過腦了。想坐那高速列車，問下來票價太貴。又想坐深夜長途汽車去，卻被網上的鬼故事嚇破了膽。最后我把從病人家屬那里獲得的觀光建議和她說了一通，一開始她還是放不下東京迪斯尼銀座等等，但一說到忍者什么的，她立刻就興奮不已。問題是，這些個地方坐火車下來還要開車，我倆又不會駕駛，怎么去弄車吶？

實習的時候也有日本同學和我們一道管床，他們覺得我們兩個E文很牛，男的英國口音，女的美國口音，而且女的人瘦皮膚白眼睛大……有人腦子里就YY地認為我們有啥關系。終于在某一天同去附屬醫院管轄區域內的私人診所實習的路上，那個滿臉痘痘下巴留著小胡子的山岸同學鼓起勇氣問“Are you married？”，我們眼皮立刻黑線，強烈表明只是純潔的**同志關系。從那以后山岸同學就對我們———尤其是黨代表——特別地熱情，一個勁兒地說要開車帶我們出去玩。日本能夠進入醫學院的學生多數家庭富裕，九成以上的學生都有車。一聽到有車有司機，黨代表啥都不去多想，立馬答應，于是下一個周末成行。山岸同學一路上吹噓自己不靠家里，學費油費自己掙。怎么掙的？怕是各位怎么也想不到——賭錢。他特別精通***，這玩意兒又叫“吃角子機”，意思是獲勝率小、贏錢量大。估計山岸同學數學概率啥學得特好，靠這個掙大錢還真挺稀奇的。黨代表這回全然沒了以往的一身正氣，多次對他報以崇拜的目光和贊揚的話語。到了玩的地方，下車后兩人還在興高采烈地高談闊論，走著走著我就感到自己怎么老是在他們后面呢……每到一景點，黨代表和山岸同學一起振臂高呼還遠在后面的我“哎，你快過來呀”，這場景，這氣氛，哦喲，我是不是成了電燈泡？那次游玩黨代表特別開心，還和山岸同學一起穿了忍者的衣服，擺好POSE拍照數十張（小人家我胖了些，怕弄壞衣服，沒上）。我倒是趁著這個機會去忍者博物館看了看，有飛鏢、短劍、**甚至被**打出凹坑的胸甲，收獲不小?；乩吹穆飛仙槳鍛Щ固氐厙胛頤淺粵慫贍⒉?，這是日本人很崇拜的一種菌類，用餐期間我有幸拍下了一張他們兩人拿著茶杯并肩坐的照片～～～

那天直到回到所住的招待所，在活動室泡茶看電視的時候，黨代表突然央求我今天穿忍者衣服的事情回去后不要告訴老師和同學，也要立即把相關照片全剪切到她的電腦里，說是怕回去后人家說她不講政治……暈啊，到底是黨代表，不去想自己跟山岸同學肩并肩，卻把忍者和不講政治聯系了起來，也罷，小人家我乃寬厚之士，答應照辦。只是……那張喝茶的照片我可是留著了哦，哈哈哈哈哈哈～～～

【大海之東的白色巨塔】
在日本的那段時間里，親身體驗了標準的臨床技能和科研培養制度，這其實才是交流實習給我們帶來的最大財富。

所有日本的醫院，科室里面只有一個教授，剩下的再怎么牛叉，只要教授還在，就永遠是副教授?？贍苷婊嵊脅魄拔謇紗筧四茄擁慕淌?，但至少我所接觸到的是平易近人、積極培養年輕一代的老大。日本所有的住院醫都歸醫務局（也就是衛生局）管理，在升到主治之前是沒有固定單位的。理念上，這個和美國一樣，也和國內現在搞的規培有點像。醫學院是六年制，畢業后可以選擇去研究所讀PhD，也可以選擇去醫院上班做住院醫。做住院醫其實是MD的培訓過程，不同專業培訓時間長短不一，培訓結束考核通過就成為主治，授予MD的光榮稱號。那里的主治和國內的帶組主任差不多，能力方面相當于我們的高年主治——>副主任的階段。主治能定醫院定科室，教學醫院的除了本院事物，還要負責下屬各級醫院的業務指導，每周定期要下到基層看門診講課。相應地，下級醫院每周也會把疑難病例拿來和教學醫院的同行討論。說說是下級醫院，但實力往往相當于我**省會里頭二甲～三乙級別的醫院，而且這些下級醫院吃掉了絕大部分常見病和急診工作，教學醫院收進來的病人就主要是疑難病癥了，所以病人也不會很多。教學醫院工資不高，但能得到能力上較快的提升，因此只要經濟不吃緊，很多剛升到主治的醫生都愿意在教學醫院里做幾年，然后再自己開診所或跳槽到下級醫院賺錢去。

有資質成為副教授和教授的很少，因為需要比較好的科研素質，否則就基本上主治到底?？蒲心芰ψ鈧匾哪芰χ瘓褪荅文，倭國和我**類似，比較注重讀寫，口語～～～日本人的咱就不說了，從日本回來，覺得能聽懂一般日本人說的E文，真的可以算是新學會的一門本事……E文好的主治看的文章多，思路廣，也就容易出科研成績，積攢了名望就需要去講課，自己本國內的已經有很多會議要求E文演講，出去了就更不用說了，因此文章寫的越多，口語能留就越容易得到鍛煉?；褂幸恍┤巳チ伺訪賴氖笛槭夜ぷ?，幾年混下來口語絕對不差，這批人一回國也能比較容易升到副教授。但要升到教授，那個就要看運氣鳥～～～就算只差1歲，一旦當年的學長做到了教授，后輩的在這個科室就徹底沒戲——除非那教授和財前大人一樣喜歡抽煙提前毀了自己?；舊細苯淌諍徒淌謔嵌懶⒏髯齦韉目翁?，教授也沒必要對副教授培養啥，大家的關系就如同皇帝和眾郡王一般，都到達了命運中注定的職業頂點。

教授主要是對住院和主治醫進行指導。每月都有一次科室內的科研討論會，要求主治和住院們帶來自己寫的綜述或論著，一個個上臺講演。我們在的那段時間，為了照顧我們，也似乎為了鞭策一下眾住院們，伊藤老大特令所有演講用E文，搞得幾個住院通宵準備，臨上臺了講話直哆嗦。下面的幾個主治和副教授卻還一個勁兒地哄笑，令其更加緊張。起哄歸起哄，講完了大家還都很認真地點評，指出不足，老大則在最后對每個人作總結，甚至還會對特別感興趣的人單獨約到教授辦公室談?？剖彝約憾級┰撓邢喙卦又酒誑?，所有醫生辦公室和值班室都有電腦，上網一查直接full text下來。另外醫生辦公室的隔壁就是個小型實驗室，顯微鏡、液氮管、各種試劑、質譜儀都有。每個醫生，只要在做研究的，都有自己的塑料箱，里頭放著切片啥的，冰箱里頭也有自己專用的柜子。由于那時對科研是個啥玩意兒還沒概念，甚至分不清綜述和論著的區別，我沒對他們醫生在寫什么文章去關心太多，只是覺得這種固定的科研講座和隨時隨地做研究的硬件條件是很令人羨慕的。

要說國內實習同學似乎和科研粘不上邊，但在日本不同，實習同學也要上，要求低一些，主要是病例報告，就挑自己管的病人取材而作。需要查文獻的話，帶教的住院醫一般都會幫著上網下載并打印好。我和黨代表分別作了紅斑狼瘡和神經母細胞瘤的病例報告，那時真的不太懂怎么寫，最后的討論部分不知道去和文獻上新進展結合，卻一個勁兒地翻原版教科書。倒還是伊藤老大最后給我們指出了這一不足，說要結合新進展討論病例，教科書只是最基本的，不會有啥新進展。印象比較深刻的柳生的一篇隊列研究，最后說兩組的很多指標之間沒有統計學意義，與類似研究結果大不相同——東大叔和伊藤老大都不認為這是壞事，反而覺得他是認真做過了，啟發他用多元回歸進一步找出相關因素，并強調討論就是對結果進行自圓其說，說好了就仍然是一篇好文章。

最后，實習同學還會得到教授的單獨照顧——每周一次的午餐小講課。教授請同學吃高檔盒飯，就著冰鎮大麥茶，一起討論醫學人文。多半是從兒歌、詩賦、美文等入手，探討生命的寶貴，然后再從自己管的病人中發掘談話題材，多少也會涉及新近的診療進展，人文和專業兩不誤。

【自東方而歸】
在日本的三個月一晃就過去了，個人認為主要的收獲就是前面講到的這些，當然還去了更多更多的地方游玩，看到了一休里頭將軍住的金閣寺，也真的到了伊勢的海中游泳曬太陽。北面那些日后成為核輻射重災區的地方沒去過。專業上當然也有更多更多其他的細節……但那里學到的東西在專業上我們兩個今后都沒派上大用處，畢竟都沒去做血液科。告別晚會上，伊藤老大很鄭重地希望我們能繼往開來，因為也會有日本學生到我們這邊來交流，也很希望我們能到他那里做博士或博士后，和各位帶教老師道珍重，和日本同學們道珍重，深深感謝那些幫助過我們的留學生……哈哈，最后不忘說一句，黨代表早把山岸同學忘得一干二凈了。

在回來的飛機上，乘客很少，我向黨代表問了一些關于其他同學對我有看法的事情。黨代表看看四周還真沒坐其他人，說出了一些“心里話”。原來她自己也有過和我類似慘遇，而且一進大學就碰到了。那個時候成績太好了，身體太強了，更要命的是作為女同志她人瘦皮白眼睛大——很多同性別的人開始嫉妒她，然后話傳到異性別的耳朵里，就被描述成了擁有金剛不壞之身的牛人，更得到個“奧特曼”的外號（英文乃“ultraman”，終極超人的意思），意在表明其能力強大，但有不食人間煙火之貌，另外還隱射她眼睛大，就像奧特曼的咸蛋黃眼睛一般……講到這里她就憤憤不平至極。接下來她發覺形式不好，就開始了妥協：每周三次回家拼命看書，平時學校里不去自習教室看，盡可能午休時在食堂里看，或者下了課躲進學校外頭的圖書館看；另外還要在興趣上投他人所好，班里的女生喜歡什么，就算自己再怎么沒感覺，也要裝作很享受的樣子和大家同樂，那些個剪刀手、嘟嘟嘴、瞪大眼（這個對她來說幾乎無難度）等在小人家我眼里看來無比**的大頭照動作，黨代表頂著巨大的“鴨梨”，肚子里吞了海量的“苦水”，還是做了出來。因此吶，不到半年時間，同性們開始接受她了，慢慢地異性們也開始接受他了，而且有男生給她送花了……“這就是peer strength——人云亦云”，黨代表很無奈地說“這段時間她們又流行以蠟筆小新的腔調說話，我也只好去學～～～”。黨代表接下來又表示，可能是因為我在男生里成績拔尖，而且E文特別強，班級里頭沒人可以有把握絕對勝過，帶著這種稀有技能，別人就容易恐懼，所以很多事情會盯著，一抓住把柄就不放。這次回去很快就要到選導師的節骨眼了，懼怕強者的心態會在某些人中愈演愈烈。黨代表的一席話讓我感同身受，思緒從自身曾有的悲慘境遇轉到了選導師的事情上來。飛機從灰蒙蒙的云層中呼嘯降落，我拖著拉桿箱，坐上了向西方行駛的大巴。

【面對抉擇】
出去了三個月，當中有幾個科室的實習輪空了，也相當于脫離國內社會一段時間。因此第一件事就是聯絡感情～～～這個嘛都差不多的啦，送送小禮品，請請小飯局，秀秀小照片，不就是想拉拉近近嘛（很違心地，也給那幾個小女人帶了些小禮品，奇怪的是她們倒也很喜歡，之后的一段時間成天看到她們把那些玩意兒隨身帶著……）。輔導員人還是不錯地，我們兩個決定以共同的名義送個京都買來的藝妓人偶，人家很是喜歡。趁著輔導員開心，我們就順水推舟問了些選導師的事情。

輔導員說七年制自建立以來，在我們學校奉行的就是以成績決定導師，很簡單，全年級把綜合分數排名，按排名先后進電腦選導師?！澳愕比幻晃侍飫病備ǖ莢焙芑嵋獾乜醋諾炒?，哎呀，奧特曼又滿足之情溢于言表，嘴上不停地說“還靠老師栽培……”。我問輔導員對我們的專業選擇有什么意見，得到的回到是：選擇了就不要后悔，后悔了就很難再選擇——直到兩年多以后，我才深刻理解了這句話的含義。在離開辦公室之前，輔導員又加了句壓軸語：興趣是一方面，但還要考慮到這是份工作，得利己一些。很少聽到這么“赤果果”的話從輔導員嘴里出來，下樓的路上黨代表不斷地表示“忠言逆耳”。

除了平時成績、基礎綜合考成績、獎學金、政治/社團加分等，臨床綜合考也在最終評分中占很大比例，因此接下來的事情就是好好復習。那段時間翻得最多的書就是內科，其中看得最多的則是心血管、呼吸和消化系統（伊藤老大估計會生氣，血液病那幾章比較保存如新），因此就有同學開始猜測我會選內科，不時地會在睡前刷牙、午餐的時候試探性地問我想選什么科，我笑笑反問對方會選什么，曾得到如下極品的回答：（1）你選什么，我就不敢去選了；（2）你選什么，我就跟著你選，到時候罩著我點哦；（3）我么，排名靠后，撿撿人家剩下的就是啦；（4）我是女的，想做泌尿外，你不會也想去吧？（5）我選啥干嘛告訴你？（那我也不告訴你……）。漸漸地開始感知到了同學之間關系有了點隔閡，一部分人開始回避選導師的問題，更多的人關心的是選了某個專業的某個導師，留院定科的幾率大不大，還有的人在思慮著怎么出奇制勝做黑馬。一時間輔導員辦公室的訪客絡繹不絕，都來詢問實習所在醫院科室的“內情”，輔導員倒也爽快，先問對方想做哪個專業，然后就說這個專業里本院有哪些導師正當紅或有潛力，不過綜合下來貌似所有的本院導師不是紅花就是潛力股……

正暈頭轉向著呢，臨床綜合考一晃就來，活到這么大考試無數，也就那么稀里糊涂地考過去了。分數出來還行，自己覺得沒丟人。然后，所有人——除了黨代表——開始計算個人的總評分，當然，很多隱性加分（如獎學金、政治加分、社團加分等）沒法確切計算，但那些分值不高，所以大致能估算出自己的排名。到了這時候大家就公開明朗了，互相之間排比一下，就對選導師更有把握一些。反正吶，我從前幾屆人那里打聽下來：男生排名靠前的多選擇普外、骨科、心內、消化等大科室，也會有少數去了風濕免疫、麻醉、五官科或婦產科，排名當中的就比較雜，不排除去輔助科室的可能，排名靠后的往往也會去骨科和普外等，但導師就不是那么強了；女生的話，靠前的以眼科、皮膚、腎內等相對輕松的地方為激烈爭奪地，不喜歡清閑的可能會去婦產科、神內、心內等高風險場所，少數思維獨特的會去營養科這類意想不到的地方（往往都是那些花瓶類的女生），中游的主要是各類內科或輔助科室，靠后的則只能做吃雜魚的貓了……萬變不離此道，而且這個學校就是硬碰硬看成績排名來選導師，相比其他醫學院用面試等方法，實在是很公平了。最后加一句：呼吸科幾乎沒人要去，小人家我更是避而遠之，因為實習下來普遍覺得那里太臟！第一個在自己班頭上die的病人居然是結核大咯血（參與搶救了之后才知道的，那叫一個緊張呀～）。那些沒選呼吸或內科ICU的大多數會在一年后慶幸，因為SARS來過了。

【白袍的首次標記】
久久期盼的本科階段綜合評分總算下來了，小人家我是個很會自我鼓勵的人，問我排第幾名？哦，第二，不過是男生里的第二哦。全年級的話，那就~~~只有20幾了……黨代表嘛，當仁不讓地穩坐第一把交椅。這里又產生了一個小問題：男生第一名（叫男一號）是誰吶？

男一號也是個非同凡響之人，其撈金能力不亞于東海那邊的山岸同學。當然啦，我天朝mainland禁止**，拉拉手桿出三個7，然后吐出硬幣無數的做法在這里是行不通地。男一號對計算機和網絡等等的很有造詣，早早地趕上了電子商務的快車，在淘寶上開了網店。他賣的東西主要是手機，這個也是其家族產業，家里頭老爹、表哥、舅舅之流全在鬧市電子城開鋪子，貨源那是沒得說，據說他家里頭在深圳華強北還有個叔叔負責港水的進貨收發。我們讀大學的那段時間正是各種手機開始普及的時候，也是手機利潤的黃金時代。選導師那會兒彩屏手機剛出來2年不到，正值大家設備更新換代的節骨眼，他那個生意好得不得了，網店里頭的牌子主打的芬蘭N記、米國Mo托車、日產Pana松。店里頭有時還會出些“胭脂存貨”——海關處理過的打孔碟，這東西對發燒友可是寶貝呀，每每出貨，必遭瘋搶。班級里頭很多人都從他那里買手機，喜歡聽歌的和偷偷要看“片子”的也是他寢室里的?？?，因此人緣自然沒得說，真正的黑白通吃、男女皆靡。輔導員等等也很喜歡這個學生，好幾次都親自拜訪請他入黨，這男一號還很有架子，說自己思想準備沒做好，要再考慮考慮，結果還是在第五年把自己考慮進了組織里。這么個紅人，各種評審一路綠燈。男一號是個很聰明的人，不管是基礎還是臨床，書只要看幾遍，考試就能有不錯的成績，在普遍成績上弱勢的男生里頭，那可絕對是個帶頭大哥。千好萬好，男一號唯一明顯的不足，就是不夠男人——喜歡噴香水，說話有點sissy，老喜歡對著鏡子挑鼻子上的黑頭～～～而且他對很多女性專用品牌頗有研究，在婦產科內科這種女人扎堆的地方，特別地受帶教老師待見，還經常擔當人家的專業外形顧問，順便做幾筆手機生意……可以說，他是我們整個年級最會賺錢的人，大學階段過得也很是滋潤。

當選導師這樣的問題華麗麗地襲來，男一號倒也處驚不變，畢竟選擇余地很大嘛。起初大家猜測他要去做腎內（女人多），再后來變成小兒外（美女多），到了最后，他明確放話出來：要去婦產科，而且已經和婦產科大主任面談過了（只看女人的科室～～～）。婦產科主任Jelly只有個女兒，自然很喜歡這個具有婦女之友潛質的男生，實習還沒結束的時候就有坊間傳言道：男一號儼然已成Jelly的干兒子了。他還經常在婦產科實習結束后回到那里幫忙、跟著主治值急診班?？蠢此ツ潛咦齦九咽翹宥ざさ氖慮檳瘛?/font>

婦產科的專業書我看得不是很細，因為一直以來自己很想做普外或消化內。而且由于去日本交流實習，這個科室我壓根就沒去好好實習過。臨床綜合考之前有兩個星期的休假，輔導員就安排我和下一屆的人一道去那里補實習。由于人員充足，我只要管6個床；再加上我比其他同學高一屆，敬老之心我也笑納，很多事情都被學弟學妹們包了。因此整個婦產科所謂的補實習也就是走馬觀花，產科上了3個剖宮產二助，婦科則站在開刀間看電視——腹腔鏡輔助陰式子宮切除要三個人操作（主任主治各一邊，住院拿好舉宮器），都沒我上臺的地兒了。原以為婦產科的走過場就要結束時，和婦科一主治（叫Serene）的最后一次值班讓我的想法有了些變化。那次值班急診call了她好幾次，每次都跟著一道去看病人。往返三次之后，她請我吃宵夜點心，問我以后想做哪個科。我隨口就說普外。她說去那里讀研不好混。接下來就跟我很仔細地分析了普外幾個主任的地位、前景以及其各自所帶研究生畢業后的去留，貌似只有大主任的學生能留下，其他的全都拍拍屁股走人，但問題在于這個大主任再過兩年就要退了，他口碑不太好，得罪過很多人，另外醫院的普外并不是很有競爭力，科室里頭亂七八糟的事情多，幾個副高里頭沒有能掌控全局的人，等他一退，極有可能外頭空降大員接任?！跋衲忝悄歉觥痢痢粒幸緩牛?，就很聰明嘛，Jelly喜歡，人有靈活，沒啥意外的話必定能留下。要知道，外科開個刀性價比很差的，婦科內鏡多，開刀時間也短，幾乎不會有病人die，風險比外科小。產科有點風險，但都有大頭罩著，有一部分風險還有小兒科來共同擔，相對來說也要好過些”。這些情況我倒是沒仔細想過，不過確實聽到過普外大主任的研究生抱怨過自己在某些場合受科室其他醫生的排擠，覺得一旦老板下臺了就不會再有人待見。

正思量著是否要換個方向去消化內（說實話做那個專業也有點怕，門脈高壓病人動不動就嘔血，而且肝炎啥的傳說會經空氣以小膠體傳播，有人剛上班時HBV五項全陰，安全工作十年再體檢，不知不覺就抗原轉陽了），接到了一封電子郵件，是日本那個實習醫學院院長寫的。里頭說五月份就有日方交流學生要來，提前跟我和黨代表支會一聲，末尾帶了個密抄：男的做婦產科挺不錯，中國人太保守～～～

一看到這句話我覺得又被點到了，其實婦產科也是手術科室，產科開刀速度很快，婦科內鏡使用極多，性價比自然比普外好上不少，也不太可能出現站兩個小時以上的累活兒。趕緊回家和老爸老媽商量，老媽很有顧慮，怕今后別人問起我干什么專業難以啟齒（保守的中國人～～）。老爸倒開明了一記，先問我不選普外的原因，我把Serene講的大致復述了一遍，老爸說有道理，選普外大主任等他一下臺學生肯定沒好果子吃，選其他副主任則前途未卜，要是選外院的那就更是茫然一片了。然后加了個經典的：別以為只有女人計較，男人之間計較起來還要狠，會往死里整，但要是男人群中有幾個女的，往往倍受優待，反過來也一樣，而且花叢中的綠葉特別容易受“老花”們的偏愛。最后總結語：支持你做婦產科，那里遠比內科兒科干凈，男的在女人多的地方不容易成為攻擊目標，你老媽的思想工作我來做。當即思路明確，選婦產科去。

但立馬又有問題來了：男一號已經鐵定要去本院的婦產科了，雖然那個主任能夠再帶一個研究生，我去了能有很大好處么？這個答案很明確：勝算不大，我沒他那么能吸引女同志，而且也沒怎么在本院婦產科好好實習，醫生們對我沒啥深刻印象。出路只有一條：選外院的導師。

【第一個老板】
確定去選外院導師，那就得出去打聽了。通過大一外教口語班上認識的幾個其他班級的同學、以及本班級同學的介紹，初步鎖定了以下幾個導師人?。海?）附屬牛叉綜合醫院的大主任Trumpetie，婦科微創專精，40多歲，女的，文章不多，是個臨床型的。（2）附屬強大綜合醫院的大主任Mirror， 50多歲，男的，文章量中等但大都是高質量的SCI，早期是臨床型的，婦產通吃，后專攻婦科腫瘤及婦科相關循證，生殖也弄一些。（3）附屬翹腳綜合醫院的產科主任Rungra，40多歲，女的，文章很少，臨床專精，屬于搶救專用人才。（4）附屬大頭綜合醫院的婦科主任Construal，40多歲，男的，文章很多但質量一般，婦科微創和生殖兼修。（5）附屬紅磚專科醫院的婦科主任Pasiona，40多歲，男的，曾經發過幾篇轟動性的文章，然后在學術界銷聲匿跡，婦科腫瘤專精。（6）附屬紅磚專科醫院的院長Antarctic，50多歲，男的，是專業學組的大頭，南方學術界的權威之一，婦科腫瘤和婦科泌尿兼修，管理型人才。

（順便補充一下，本科實習的醫院乃附屬鬧市綜合醫院～～～）

好一大把強男厲女，一個手還數不過來。但粗略一想，初具可行性的選擇只有（1）、（2）和（6）這三項。Rungra那邊由于內斗，科室大主任缺失達5年之久，她自己也只做產科，那個地方碰上產科搶救病人的概率極高，想去的話非得要有強人的毅力不可。Construal雖然各方面能力均衡，但那個醫院產科和婦科是分家的，去了可能培養不均衡，而且那里產科一直很霉，每年孕產婦死亡評審都有這所大頭醫院的份兒。Pasiona一度為圈內所看好，曾經是Antarctic的熱門接班人，但因為某些不為人知的緣由，現在只是天天悶頭開刀，學術界雖有委員之職，但已三年不見其人參加任何相關活動。

再細細分析（1）、（2）和（6）三人，Trumpetie把科室發展得有些畸形，產科業務壓縮得厲害，婦科雖然要好上許多，但整個科室在附屬牛叉綜合醫院里的地位很渺小，重點學科、自然基金啥的基本沾不到，這一點倒和本科實習的醫院很像，只是那里產科略比婦科強。Antarctic對于所有有志于婦產科專業的同學們無疑乃夢幻級老板，業務能力、學術地位和行政職務都堪稱完美，但～～～女生肯定有些個成績上等的也想做婦產科，小人家我去選他把握不大，即使僥幸撈到了第二弟子的名額，也始終都會帶著附屬品的標簽，可能逐漸失去“關愛”～～～想來想去，還是Mirror大人靠譜些，科室婦產均衡規模中等，還帶有生殖專科，業務量穩中有升，他的年紀離60歲還有七八年，更重要的是這位大人擁有很全面的臨床出身，然后通過出國讀博獲得了比較強的科研能力，屬于文武雙全型的，最最關鍵的是，每年他都只帶一個七年制學生，而且是博導，意味著有碩士畢業后可能在他那邊一面上班一面把博士給拿下。

選擇導師的那天到了。因為覺得選到Mirror的把握很大，所以也沒提前拜會探口風。大家手里捏著寫有排名和驗證碼的券，以5個人為一批，進入醫學院在其圖書館專設的一個上機房里點選自己的導師，同一批次里的人輸入驗證碼后會根據其具體排名決定點選的先后。黨代表興沖沖地第一批沖入，有第一個跑出，她選了附屬牛叉綜合醫院的神內科大老板……男一號和我一批進入，坐我前面兩排，一起輸入驗證碼。就見他坐下，刷新，一眨眼的功夫，Jelly名下available弟子數就由2變位1。隔開兩個女生，輪到我了，刷新，很幸運，Mirror的大名還在，藍色available！立刻點選，再刷新，其名字顏色已變灰。

【兩年內的總目標】
選導師這項重要活動之后，便是兩個星期的休假，和幾個要好的同學一道去青島那邊玩了一圈，之后便是填鴨式的研究生階段基礎課——人家正宗三年制的研究生化1年學好的東西，我們要在三個月里頭全吃下去，可想而知，完全只是考試混個過關，等到時候做課題做實驗想到要用了，再回來看書找基礎醫學院的老師請教咯。這些課程里頭其他的我不敢多說，但統計學絕對是最最重要的，至今仍如此。對于某些統計學達人之于我等，可用這句iphone的宣傳語：一直被模仿，從未被超越～～～

按理說導師選完了就該去見見，可不同的導師性格脾氣還真不一樣。雖然21世紀前五年的時候我們學?；故嗆蕓粗仄吣曛頻?，導師也大都比較用心帶學生，但還是有同學直到當年6月份拍畢業照了都沒和自己老板見上一面。而小人家我所選的這位Mirror大叔真算是不錯的了，在選導師結束后的第五天我就收到了他科研秘書發來的發郵件和短信，約了時間讓我過去見他，同時還要我發一份本科期間的簡歷給他。老板的科研秘書都是從在讀研究生里頭挑的，那段時間是一位叫Cherry的女博。我在短信里向她詢問Mirror比較看重學生的那方面，回信只有笑臉一枚，后綴E文一串：Be competitive to your title——難道是指“對得起自個兒”？一邊揣摩其含義，一邊就把當時交流實習的簡歷調了出來，修改幾下下，事實求是地把自己的一些特長羅列出來，發了過去。當天晚上收到了Mirror自己發來的郵件，和我確定了見面的日期、地點，給了我他的手機號，然后就是寫勉勵之言，末尾那句蠻顯眼地用紅色粗體斜字顯示：掌握技術，發展愛好，做不被時代淘汰的醫生。

五天后我如約來到了附屬強大綜合醫院，那地方從來沒去過，問了好幾個人，在外科樓里頭找到了Mirror的辦公室，門上面的牌子并非“主任辦”，而是“臨床藥物試驗辦公室”，當時就覺得這么掛牌子真是蠻有隱蔽用意的，不明白的人還以為是到了行政審批部門。敲門后里頭回應讓我進去，打開門就看到兩個BW（Business Woman…）襯著一個西裝筆挺的高大帥哥，滿臉堆笑地和沙發上的中年男人對話，看他們手上拎的袋子就猜是阿斯利康的?！扒胂茸碌任乙換岫?，中年男人對我招了招手，立即我身后就有個女的出來請我到里頭的房間坐下?！骯?，我就是Cherry，想不到你長得這么白～～”我暈，再一看那女的，穿著套裝，皮膚偏黑，想必是羨慕小人家我的白皙肌膚了（別BS我，我真的蠻白的）……我趕緊向師姐打了招呼。Cherry師姐又指著外面說：“那位就是老板”。在我局促不知如何的當口，她以極快的速度給我沖了杯咖啡，然后就在我旁邊的沙發上坐下，“別緊張嘛，以后這地方你要經常來的，但記住不要穿白大褂進來，否則老板要吹胡子瞪眼的哦——不過吶，老板是很喜歡男生的，你真會挑！我也看過你的簡歷了，E文真好，以后師姐可要在很多地方靠你幫忙咯”。聽了這話，忙向前俯首作致歉狀：“師姐抬舉，我剛來，還請多多提點”。Cherry呵呵一笑說她一定會有很多次要麻煩我的。正在客套，Mirror在隔壁喊了聲讓我們過去。

外頭的房間里，Mirror已從沙發挪到了辦公桌前，讓我坐在原先他坐的那個沙發上?？吞諄懊患婦?，就切入主題：“聽說你E文不錯，在我這里可是要派大用場的哦，以后會挺辛苦的，也會讓Cherry派分給你一些科研秘書的工作。七年制學生你是我帶的第三個，我個人認為你們還是應該以臨床為主，到畢業時應該達到高年住院醫的水平?？蒲鋅翁馕藝獗咭丫愣ê昧?，你Cherry師姐手頭剛好有個國自然青年基金下來，跟著她一點點學著做，從中找一部分你自己中意的來作為畢業課題就行?！彼蛋?，就讓Cherry去拿了一大疊東西給我，看著師姐差點搬不動，我趕緊過去接了下來。老板上前介紹了一番：“這個、還有這個，是你的臨床技能目標，上面要求主刀的你必須在規定時間內通過考核，否則不能出科到下一個亞專科去?；褂姓餳副臼?，都是原版教材，回去抽空好好看看，按你簡歷上的外語能力，讀懂肯定沒問題?！被八檔們崴?，那三本書足足有十幾斤重，不過封面都是精裝的，也很新?！昂昧?，今天Porky小弟新入伙，我請大家到食堂吃一頓”。跟著老板下樓的時候我問師姐食堂的東西好吃不好吃，Cherry嗤嗤笑道：“他說的食堂是醫院旁邊的×××飯店，我們常去那里聚餐，所以叫食堂啦～～”。因為是工作日，有些人要值班什么的，就訂了兩桌，來的都是科里頭老板的親信，其中三分之一是他帶過的學生。這次吃飯和科室里頭的醫生熟悉了一下，也和另外幾個師姐師兄（男的少）打了照面。吃到后面很多人酒喝多了，就要服務員去開卡拉，老板自己第一個獻唱張雨生的《大?！罰ㄕ嫻哪莒僥歉齦咭?，當時就覺得這個老男人厲害的），然后諸人粉末登場，最讓我囧的是一個叫Fragrae的師姐要拉我去唱《夫妻雙雙把家還》，一開始我執意不肯，結果老板就問我有沒有女朋友，小人家我說還米有，然后就得到一句命令語“那不就好了嗎，上去唱！”起哄之下，只好硬著頭皮表演完……

把家還了以后，真覺得那幫人瘋起來很有一套，奔放得很，要不是有人接到家人有事急拷，還不知道要一起high到幾點。洗了個澡，喝了杯茶，腦子清醒了之后翻開Mirror給的那些書，都是正版的，紙張很薄但印刷精美，比以前學校里發的影印原版教材精致多了（從那以后便知道，老外的書，越是精裝其紙張就越薄，透明如蟬翼，但韌性極好不易損壞）。那三本書的書名，分別是《William’s Obstetrics 21^st ed》，《Novak's Gynecology 13^th ed》以及《Clinical Gynecologic Endocranology and Infertility 7^th ed》。第三本書最最厚，拿來砸人腦袋不成問題。然后再草草地看了一下臨床技能目標，產科的終極目標是主刀子宮下段剖宮產20例，獨立接生30例；婦科則要求主刀開腹的異位妊娠輸卵管切除10例，開腹子宮肌瘤剝除5例，能做一般開腹全子宮、陰式和附件腔鏡的1助各10例。
【也來曬一下自己的大學時光——本科階段見聞到此為止，研究生階段的內容將另立新貼】
『最后加兩個彩蛋給各位站友：（1）V_200027：交流實習期間某次教授回診中，自己匯報病人病情（SLE，最后東大叔還問了女性SLE病患妊娠的問題，狄文阿叔就是靠這個一舉成名的哦。錄音黨代表給偷偷錄地，哈哈。（2）V_200030：交流實習結束前，黨代表的病人們合唱致謝（兩個小孩子，四個青年人，都是女病人）。（3）V_200021：黨代表作的病例報告和綜述（神經母細胞瘤）』

V_200030.WMA(638.8k)

V_200027.WMA(5229.75k)

V_200021.WMA(1734.1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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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3-26 21:05 瀏覽 : 96688 回復 : 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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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sterporky2002 編輯于 2012-04-20 00:36

• 丁香早知道 - 12.3 | 18歲女孩來做人流，只說了一句話主任崩潰了！

嘟嘟嘟嘟珊

入門站友

2樓

樓主好厲害哈

2012-03-27 10:20 來自 Android客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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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香早知道 - 12.5 | 科主任介紹我去相親，遇到了個同專業的醫生

入門站友

3樓

lz可否把英語的學習再說詳細點呢，期待。。。

2012-03-30 14: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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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你還會從醫嗎？

中醫腎臟內科

入門站友

4樓

請問現在在哪個科室

2012-03-30 14: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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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胸痛不簡單！